一個洋娃娃的自白

寧波第二中學
中三
鄧羽晴

我是一個洋娃娃,一個曾幾何時也會被主人抱著睡覺的洋娃娃……

不過在我訴說我的一生之前,可以先告訴我這個臭氣熏天的環境到底是哪裏?這裏到處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廢物甚至有污水橫流,腥臭難聞,有時更會有一堆蚊蟲在我們身邊飛來飛去,這裏也很少人經過,即使有他們也都是屏息快步而行,恨不得快點遠離這個地方,到底我現在身處的這個環境是有多差劣?

我環視四周,這裏有一大堆殘破的家俬,有很多遺留下的食物包裝袋,很多不能被分解的塑膠袋,還有我很多的同伴。

「欸,抱歉打擾你一下,請問這裏是哪裏呀?」我走到一個缺了一邊手臂的洋娃娃前問。

「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聽人類們說,這裏好像是垃圾房……」那個缺了一邊手臂的洋娃娃答。

「垃圾房?這是一個怎麼樣的地方?為什麼沒有人來打掃的呢?」我一腳掃開身邊幾個垃圾紙團。

「我是新來的,我也不知道,人類不都很喜歡把身邊的環境打掃乾淨的嗎?我也很奇怪為什麼這裏完全沒人打掃。」

「嗯……說起來,我也是新來的,不如我們在這裏找找看有沒有我們其他的同類?」

那個缺了一邊手臂的洋娃娃點頭,在尋找的過程中,我開始訴說我人生的經歷。

很久很久以前,自我有記憶以來,我就是坐在一間精品店的櫃子,每天看著店外面不同的人匆匆走過,也經常看著不同的人走進店裏,把店裏不同的東西買走。

某一天,有一位面色慈祥的老婆婆走進店裏,把我抱起來左看看右看看,然後就把我帶走了,老婆婆把我裝在一個綁著蝴蝶結的盒子裏,再把我帶到不知名的地方,當我再次感受到光線的照射時,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剛出生的小寶寶。就這樣,在很多個漆黑的夜晚裏,我都是陪伴著主人睡覺,恍如他的守護神,阻擋一切,保護主人一夜安睡。然而,物轉星飛,小寶寶長大成人,不再要我,隨著年月而變得破舊的我似乎失去存在的意義。

說著說著,我們找到了很多同類,他們當中有缺了一條腿的,有斷了線的,也有些洋娃娃的衣服上有幾個大小不一的缺口。

他們也是被主人遺棄的嗎?他們也跟我一樣,很掛念主人溫暖的懷抱嗎?

抬眼望去,太陽悄然西下,入夜了,在夢中,我可以再次感受那個獨一無二的懷抱嗎?還是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待睡醒了,我仍在那熟悉的睡房裏,感受那溫馨的懷抱……

為什麼千千萬萬個晚上的守護和陪伴,最後換來的只是狠心的拋棄?

突然有點後悔,當初主人抱著我學寫字時,為什麼我不也一起好好學?這樣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寫一張尋人啟事,貼在寬街窄巷,早日找回我的主人。

如果再有下輩子,我寧願一輩子待在精品店,總好過得到後再失去。

或者,這就是天底下所有洋娃娃的宿命。

評語:

童話式的想像,代入被遺棄者的口吻,都見用心。可惜最後的覺悟不高,沒有去反思「主人」的責任、「領養」的責任,卻流於自責,這種立場是很軟弱的。

評審人:廖偉棠

名銜:作家、攝影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