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琉璃球」的祝願

張祝珊英文中學
小作家大使
陳欣豫

國學大師季羨林先生一篇名為《毀譽》的文章中,有一個很有趣的比喻:「如果真有一個人,人人都說他好,這個人很可能是一個極端圓滑的人,圓滑到琉璃球又能長隻腳的程度。」季先生認為一個人不可能擁有完美的名譽,人生中總會有毀譽的事情。這不禁讓我深思,一個琉璃球似的人,到底他的人生會是怎麽樣的呢?

琉璃玲瓏剔透,很美麗,把它造成琉璃球,圓圓滑滑的,一顆琉璃球在手中,很讓人愛不釋手。

像琉璃球一樣的人,圓滑玲瓏的,一點稜角都沒有,任何人跟他接觸都會喜歡。一個毫無缺點,八面玲瓏的人,和你交友,你做什麼,他都順着你、迎合你,多稱心如意!任何父母也會為自己孩子找到了一位他們滿意的知心好友而放心,因為父母們都深信「近朱者赤」。

他也希望自己像「琉璃球」一樣,與任何人都合得來。為了不惹人生厭,他把自己的個性磨掉或藏起來,更強迫自己去圓滑,刻意迎合別人。在長年累月的自我要求和管束下,這種順應他人的處事態度和經驗,不知不覺地毀掉他原來的個性。最終,他成了一顆顆亮晶晶、極端圓滑的琉璃球,成了父母「引以為傲」的孩子。

但你可知道「琉璃球」的內心有多痛苦呢?

「琉璃球」很在乎別人的想法,心裏總是不安、痛苦的,因為他要不停地猜想人家的想法,又常怕人家不滿,要不斷掩飾自己。

「琉璃球」又極度追求完美,不容許自己有一絲一毫的瑕疵。他從來都不敢表露真性情,害怕自己的真性情一旦表露了,大家會離他而去。他相信大家喜歡圓滑的特質。

即使身處熱鬧當中,「琉璃球」仍感覺孤獨,因為他覺得沒有人了解自己。他的心態和行為是矛盾的,一方面希望朋友了解他心底裏最真的一面,一方面卻不停改造自己。

人之獨特,是在於每個人都擁有自己的性格、氣質和想法。「琉璃球」卻不會有,也不能有,因為一旦有了稜角,他就不圓滑了。友誼和情感都貴在真誠,但「琉璃球」辦不到這點,他連自己是誰都弄不清,又豈能與人交心?

琉璃剔透耀眼,但脆弱,是易碎品。「琉璃球」處處為人著想,貼心愛護他人,但他心底裏更渴望別人來保護。

人生再世,何需追求完美極至,又何必強迫自己活得如此辛苦難過?

「琉璃球」,希望你醒過來,學會自愛。這樣,你才能真正找到一個會把你捧在手心的人。

評語:

對大師的一句話展開論述,有條有理,可算清晰,並且富有同理心,寫出「琉璃球」的無奈和悲哀。如果還能抓住季羨林話中「圓滑到琉璃球又能長隻腳的程度」加以獨特的發揮,闡釋為什麼要補充「又能長隻腳」,就更有意味了。

評審人:廖偉棠

名銜:作家、攝影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