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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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日禧

人生旅途漫漫長路,人們匆匆的來,又匆匆的去。有許多人,我曾經以為會永遠駐守(用「駐留」更貼切),但原來他們不過是逗留稍久的過客而已。

小時候的我看着載著外公遺體的棺材緩緩地送入焚化爐時不禁問:「公公要去哪裏?」

「他走了,去了天堂。」媽媽顫抖地鐵答(回答)道。

「為什麼他要走,他捨得拋下我們嗎?」

媽媽沒有回答,我的疑問慢慢沉澱於空中,留待他朝被重新發掘(這個隱喻很好,下文可以在修辭上有所呼應)。

而這一回,我又得品嚐離別的苦楚了。

麗莎譯名是我們家的傭人,已經與我們生活長達八年了。能達八年之久,她與我們一家的關係當然非常和睦洽,或者該說,她已經是我們的一家人了。「麗莎!可以替我煮個麵嗎?」「麗莎!可以遞你旁邊那個水瓶給我嗎?」「麗莎!可以幫我熨直校服裙嗎?」每聽到我這個懶惰的女孩的種種要求,她總是嘲笑我:「真是個懶惰的女孩!」但轉眼她已經在履行我請求她做的瑣碎事了。麗莎從不推卻我們的要求,一直實幹地在做她手上的工作,因此我們一家還挺依賴她替我們完成家中各樣大大小小的事的。

但原來一個月後我們再不能這樣依賴她了。某一天媽媽凝重地告訴我,麗莎向她和爸爸主動請辭了。面對著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毫無心理準備的我實在難掩驚愕的神情。比起傷感,更多的是疑問:為什麼她要走?難道她不喜歡我們嗎?抑或是因為每月的工資太少?得知這個消息後,平常的不以為然(應該是:不以為意),取而代之的是珍而重之── 吃晚飯,我好好記住麗莎煮的每一道菜餚;和她的對話,我開始上心的聽着好能記住對話一字一句,因為看到的、聽到的、嚐到的,將不復再現。 隨著時間飛快的流逝,離別之時逐步逼近了,麗莎的行李箱也在不知不覺間,靜靜地待在她的休息室外了,狠心地提醒著我們即將要與相處了八年,如同家人般親密的人離別是怎樣的一番滋味。

終於,這一天到了。在房間裏,我忍不住問媽媽:(這要用冒號)麗莎 離開的原因,總之就是不得不走。」這時,我們聽到清晰可怕、由行李箱發出的滾輪聲正在一步一步逼近,我是多麼不願去相信,這一切來得如此真實。我們一家走向客廳和麗莎道別,這時的她眼睛已經水汪汪,強忍著淚水哽咽地向我們道謝多年來的照顧。「不得不走。」我默念著:「不得不走……」「再見了。」麗莎不捨地轉身,又忽然停下,然後衝到我的弟弟跟前,摟着他,接着又摟著我。這時,她的淚珠已猛滴,我亦抵不住離別帶給我的重量,淚水帶著微溫淌在我的面龐上。這時段 段的回憶在我腦海中浮現:小時第一次見到麗莎,我和弟弟在她的旁邊,拿著玩具逗她與我們一起玩,當時 她的表情顯得尷尬不已、 第一次她與我們的家一起慶生── 更多的是最後一次:她最後一次熟練地為我們煮頓晚餐,還有最後一次送我上學……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我想不起。原來我們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開始渡過了許多的最後一次。

真的要走了。看著麗莎離開的背影,突然記起了,記起了我小時的疑問。為什麼他要走?他捨得就這樣拋下我們嗎?不是因為捨得,不是因為狠心,不是因為絕情。我們都是這世界一塊小小的齒輪,我們雖然渺小,但每一塊都缺一不可,倘若一小塊停下不動,另外一塊亦會隨之停下。從一本書中,我得悉有一個族群叫迪沙納族這個族群堅信「有人生必有人死,有人死必有人生。」也許與散聚的道理同出一轍:有人從你的生命中離開,定必是替另一位將要闖進來的預備好位置 。不是因為離開的人捨不捨得的問題,而是因為這就是生命運作的方法。這一回,我小時的疑問終於能解答了。

「前世五百年的回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這世界目前為止大概估計有七十七億人口即使最後對方不會留在你旁邊,能在云云(芸芸)人海中相遇,繼而相識,也是種難得的緣分吧!

評語:

描寫自己的情感比較細膩,但缺乏對他人相等細膩的描寫,比如說麗莎的種種細節。倒數第二段的頓悟很好,所以最後一段的抒情不必需要。

評審人:廖偉棠

名銜:作家、攝影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