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泡

瑪利曼中學
中三
黃星縈

長大不是年齡的轉變,而是心態。

我揉著肥皂,一個泡泡不經意地在右手臂和身體中間形成。我低下頭,伸出手指把泡泡戳破了,繼續洗澡。曾經令我快樂的事情已經不再有吸引我的魅力。十年前的我又怎麼會知道長大後的自己會對泡泡如此冷漠呢?

「爸爸,快來快來!」我大聲地喊著,嚇得爸爸以為洗手間裡出現甚麽怪獸。「什麼事情啊?」爸爸連滾帶爬地來到洗手間,扶著門口警惕地看著四周。「這裡,你看!」我不斷點頭,示意爸爸望下來。我把手臂圍成一個圈,裡面有個特大泡泡,七彩的顏色在燈光照射下隱隱約約地搖晃。爸爸看了一眼那特大泡泡,笑著戳我的鼻尖說:「爸爸還以為有甚麽緊急事情呢!嚇死我了。」我皺皺鼻子,驕傲地說:「厲害吧?」爸爸瞄了我一眼,拿過肥皂,在手心揉揉,接著把十指圍成一個小圓圈,形成一個小泡泡。他吹了一口氣,那個泡泡從他手心飛出來。爸爸快速把小泡泡接住,小心翼翼地把小泡泡放在我的特大泡泡上。「怎麼了?爸爸也厲害吧?」爸爸得瑟地看著我。我嘻嘻地笑起來,不小心把特大泡泡弄破了。於是,整個晚上我都因為特大泡泡破了而鬱鬱不樂。

「女兒,你快點啊!」媽媽敲著門口催促。我隨口回了一句「很快了」,便繼續製造我的特大大泡泡。我要做個比昨天還要大的特大大泡泡!熟練地先把肥皂塗在右手臂內側,形成了一個半圓形泡泡,我再用相同方法在左手臂做了一個半圓形泡泡。接著便是最難的融合部分,把左右手的泡泡彙集在一起,形成特大泡泡。我低下頭,看到自己的倒影模模糊糊地從夢幻的泡泡投射出來,快樂的笑容不能被掩飾。每次洗澡我都會玩泡泡,玩得不亦樂乎。只是不知道從哪天開始,泡泡的魅力不見了,不知道是被某個壞小孩偷了,還是那顆感受到泡泡魅力的心已經換了?

又是一個泡泡不經意地出現在我掌心中,引起我的注意。我凝視著它,看著它跟以前一樣,外表間隔著透明和七色的,發出夢幻的光芒。我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知道變得人不是泡泡,而是我。

洗完澡後,我拿著毛巾走到房間裡,沉思著自己究竟變了多少。現在的我不再會為了去海洋公園而開心,不會再數還有多少天就是我的生日。以前很執著要買的Hello Kitty公仔好像被我丟了,那些陪著我睡覺的麥兜公仔也好像被送去堆填區了。會不會就是那天,我不小心把童心放在裝舊玩具的膠袋裡,一起拿去垃圾桶呢?我真的不知道。

我一邊絞乾我的頭髮,一邊想:「小時候以為長大可以控制自己的人生。但原來長大不止是擁有更多,在同時,我們也要失去很多。」

評語:

敘事成熟,細節生動,語言飽滿流暢,把成長的頓悟融會在日常小事中。結尾比較倉促,不要這樣「畫公仔畫出腸」,應該更含蓄讓讀者自己領悟。

評審人:廖偉棠

名銜:作家、攝影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