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的距離

香港科技大學
小作家大使
朱天諾

猶記得在那一天當我們的特首在記者會中宣佈所有餐廳的客人都必須保持1.5米的距離以保持安全,我笑了。我笑不是因為政策的作用不大,不是因為只要客人椅子動一動就沒有1.5米的距離,更不是因為一定有人違反規則,而是我和別人的距離大概保持我和對方的a(?)安全有餘了。不是我太孤僻和不善言辭,而是如同磁石同性相斥般,每一次當我想靠近時,總有看不見的東西把我家人和朋友推得更遠,讓我和他們總是差那1.5米的距離。

那看似不太遠的1.5米的距離,不多也不少的剛好讓我們能聽見別人的聲音,卻又聽不見內容。每一次當你努力地去想抓緊那模糊聲音中的一點清晰時,它卻仿似手指縫隙之間的沙般輕易流走。不信?還記得小時候我們總會玩的傳聲筒遊戲嗎?當夥伴站很遠時,你是聽不清他們說甚麼的(以正常聲量),但只要你用一(根)棉線連接彼此的紙杯便可以了。那時大家雖遠卻猶在身邊,當中撓心掏肺地想知道對方說甚麼的心情,大家小時候經歷過後想必不希望再經歷了吧?但可惜的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們的心漸便(變)冷漠,本來輕快的跳動便成了重而無力的步伐。我們不再想知道對方說甚麼了,甚至對對方說的話毫無興趣,兩邊的電話筒只剩下一邊在說著話,另一邊卻再無拿起電話筒了。大家的距離永遠保持著1.5米的距離,雖近卻遠。

那到底甚麼造成這距離?手遊的出現?年紀代溝?還是彼此的無感?其實它們都不過是一個導火線,真正的主因還是彼此之間眼中只剩下自己二字,失去了他人的影子。曾經我和表弟一家到酒樓吃一頓家宴,宴間表弟一直在玩手遊,伯父勸他,他說:「你打擾到『我』了!」。伯父面有難色說;「臭小子,你這樣讓『我』的面子往哪擱?」。一邊的傳菜員不屑地說:「先生,請你小聲點,不要你讓『我』難做。」看出了共同點了嗎?三人強調的都是自己,而非他人。我不是說要大家都非常的顧慮他人而不考慮自己,而是當中必須有一個平衝。當每一個人都在說自己時,不過是一直在對著電話筒說話而另一邊從未有人接起,大家彼此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遠。同在一桌,身隔了幾十厘米,心卻隔了一個世界。

當大家的距離越來越遠時,家不成家,國不成國,最後大家只剩下自己的一方圓十坪的小地,與在居家隔離無異罷了。所以疫症的居家隔離、1.5米的距離和同座不可多於四人的法例不過是把我們的距離用紅色填滿,再加以量度而已。可惜的是,數學預估計的算總有誤差。差之毫釐,(謬)以千里,我們之間的實際距離可能讓彼此在疫症下更安全呢!

評語:

一篇頗有反諷意識的文章,也對「安全距離」加以反思,得出自己獨特的發揮,是罕見的獨立思考。成文有點倉促,希望多留意思想轉換成文字的時候要精細、準確。

評審人:廖偉棠

名銜:作家、攝影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