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想起你

南屯門官立中學
中三
吳巧珊

  冷風吹襲,夜半忽醒,心靈有一絲抹不去的惆悵。憑窗一望,宇宙中有蒼穹的夜空,夜空中嵌着明月,明月牽引起我的思緒,捲起我回憶的漩渦──憶起我的家鄉。這輪明月照映在我所身處的城市上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孤寂悲涼。我欲跟隨明月行走,歸回故鄉,遊子思鄉,心緒難斷。   當我想起你,我就會想起村口那棵屹立不倒、經歷百年滄桑的大樹。樹幹雄壯有力地支撐着茂密的樹葉和樹枝,樹幹上還殘留着我小時候貪玩的印痕──我企圖用石頭刮掉樹幹的皮膚,但刮完一層又有一層。樹葉的尖端點綴着一滴滴不願離去的露珠,同時,停留在葉脈的小蟲與露珠互相戰鬥,誰也不放過誰。樹枝上棲息的鳥兒欣然地陪伴大樹,瞧看在樹下乘涼的老人,聽著他們話中的閑事,經歷着他們所經歷的。我愛這棵有百年歷史的大樹,假如我的祖宗是棵大樹,我爸爸就是樹枝,而我就是樹葉,葉落歸根,它的根是深深地植入家鄉這片凈土的。大樹是家鄉的守護神,守護着家鄉整片凈土,守護着有愛的村民;它也是我們的神父,見證着家鄉的變化與成長,見證着每一畝得來不易的農作物的生長。大樹把往日的悲淒藏起,向人展示現在的韶華,濾清了人們的心靈。我對大樹肅然起敬。   當我想起你,我就會想起家鄉佈滿漁船的大海與烙下小腳印的沙灘。在那裏,我暖意盈懷,因為我沐浴在和煦的陽光中,空氣中滲透着海洋的氣息,浪花拍打石頭的聲音奏出和諧的旋律,這些還不是最美好的,最美好的是:小時候的我,總是在駘蕩的海風和小夥伴的陪伴下,聽着海潮聲,赤着腳丫,撿着貝殼。夕陽落下,天幕呈緋紅色時,一艘艘滿載而歸的漁船便會停泊於海岸邊,村民們隨即把船上一筐筐裝滿魚的簍子搬到岸邊。魚兒似乎看得見人們心中怡悅盈溢,在簍子裏跟著人們心跳的速度跳躍。漁船上的人們臉上呈現著豐收的喜悅,等待父親回來的孩子們向靠岸的漁船奔去,勾畫出一幅溫馨鄉村生活的畫面,我對這幅海之畫感到心境澄明。   當我想起你,我就會想起簡陋的小茅屋,呈三角形的屋子上披着一塊大帆布,那是抵擋狂風暴雨的武器,但因為大帆布的遮掩,大自然的光線無法潛進屋裏,屋裏一片黯淡,因此屋子的主人家總會擺放一張搖椅,坐在屋前,搖椅跟着秒針行走的速度晃動,她告訴自己出去工作的家人很快歸來。這位坐在搖椅上等待的主人家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有著歲月滄桑帶來的皺紋,而她粗糙的手是曾經為家人辛勤耕種最好的痕跡。老人的懷中,是一個擁有純真笑靨的小女孩,那就是我。奶奶抱著我,跟我講故事,她那沙啞的聲音用來訴說她動人的一生,是如此的悅耳,聽着聽着,我便會酣然入夢,這是我童年的記憶。時過境遷,我慢慢成長,這意味着我要踏上離開故土、向城市進發的道路。暮然回首,是一次又一次的背影:送我出村口的奶奶佝僂着背部,衣衫襤褸,步履沉重地走回屋裏,這條路看似很短,但奶奶走起來卻很漫長,她孤寂的背影久久不能抹去,但願時間停止在這一刻,你不走,我也不離去。   即便現在憑窗望月的我心靈清醒着,我還是想跟隨明月去回味你的點滴;即便外面的世界燈紅酒綠、精彩繁華,我心依舊;因為,你永遠是眾多遊子心靈的凈土,靈魂的歸宿──致家鄉。   你為現在的我編織了回憶的毯子,我可以在夜半失眠時回味你。你存在在我深深的腦海裏,你鐫刻在我的心版上,你在我生命的道路上烙下了深深淺淺的印痕,你是美好的──致過去。

評語:

題材不算新鮮,但能透過細膩之筆,寫出思鄉情切,韻味甚佳的散文來。

評審人:黃仲鳴博士

名銜:香港作家協會主席、香港樹仁大學新聞與傳播學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