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棉

趙聿修紀念中學
中三
李銘灝

  鼻子適應了乾凍的空氣都已經一段時間,霎時遇到點濕氣,好像有點抗拒,而且不太自在。抬頭一看,那風雪交加的映像都離開了,而面前的則是一幅映入眼簾的美圖; 但到處都濕漉漉的, 連課本紙張都皺了,而鼻子依然如故不斷給反應,好像不用休息似的。說實在,春天也不是想像中那麽美好吧。   「春天了,木棉都開了,看?」   「木棉?」   「是啊,沒聽過?」   「別鬧吧,這種花也沒聽過,說笑吧……」   其實有一刻我是想不起木棉的影像,也許太久沒看見。   「……」   「木棉不就紅彤彤的,有幾片花瓣吧。」   「你不說我不知道呢。」   我整天都在回想着,木棉花木棉花,卻一直都沒有頭緒,心情好不納悶,就好像有隻字記得起卻一直吊在唇邊說不出來,感覺好難受。   「在那邊愣甚麼,過來,幫我去買些土豆,今晚煮土豆湯啊。快去快去!」   「嗯……」 我有點不耐煩地穿上拖鞋,拿了幾個錢,隨手拿了電話,開門就走。 剛出了大廈閘口,便掏出了手機到網上搜索木棉花的圖片,但等了良久亦未有結果,眼睛凝視着螢幕,為不耐煩的心情更添一份鬱悶。   「哇!」腳不知踏到甚麼大塊的,失了平衡,差點兒便親吻大地。   「誰扔的垃圾,這……」我視線從手機移到地上,一大遍「紅海」佈滿了腳下,我亦被嚇了一驚,原來那塊「垃圾」就是木棉花的果實,原來木棉已經開滿了整樹,但明明我每天都走這條路上學,卻一直沒有留意到。我蹲下隨手撿了數個相對完好的木棉花,其他的都遭途人踏扁了,亦想不到它還留着一股清香。我坐在帶點濕氣的長椅,東張西望,欣賞這個木棉仙境,不時還有點微風輕拂。   「乞嗤!」鼻子這個時候來煞風景。   正想用手機拍下這美景,老媽就打來催促。   「你是到了外國買土豆嗎?」   回到家,關上房門,從口袋掏出剛剛沖洗了的木棉花,擱在案上,把昨天從學校花園撿回來的雞蛋花拼在一起,光看木棉花的花蕊大小已經大比數勝出,那個肥大的東西可是它的標記呢。   第二天早上,雞蛋花花邊都發黃發黑了,而木棉花花瓣卻只是有點皺起,色澤鮮豔依舊。   「媽,你看,木棉花好厲害啊,脫離了樹枝還可以保存這麼久!」   「哼,當然啦,你看那個根部多肥大,養分貯存了不少,若天氣乾燥一點,它還可以放更久呢!」   「真的?木棉花好聰明呢,懂得未雨綢繆。」   「是啊,做人也要一樣,沒有兩手準備是不行的!呀,你來得合時,替我去買土豆。」   「什麼?又是土豆?昨晚不是已經吃了一次嗎?」   「我一時想不到煮什麼菜啊,何況昨晚是煮湯,今晚是炒牛肉,你不是很愛吃嗎?不要嘮嘮叨叨了,快!」   今次想着一定要趕快買到土豆,不可以讓媽媽捉到把柄。這次又經過那個公園,地上依舊紅海一遍,走着走着,我不知不覺靠到木棉的樹幹旁,才知道這裡的木棉樹幹是這麼粗的,根部也很廣闊,抓緊了泥土,我站在旁,好像爺爺和曾孫般。看看鄰旁的樹,幹雖不是很幼弱,但和木棉相較量之下,它們就顯得渺小了。   現在是初春,春回大地,心想:木棉花能開得這麼茂盛和結實,想必也是根和幹的功勞吧,木棉真好。想到這裡,手不自覺地拍了樹幹數下,卻注意不到樹幹上長滿刺,但摸起來是不傷手的。還打算用手機拍下,才忽地回神過來要買土豆。我每次都被木棉引了過去呢。   「這次你又去了哪兒買土豆?」   「木棉樹樹幹和根部密生瘤刺,以防動物侵入,刺并不尖銳。木棉樹樹幹粗大,木質柔軟,枝條輪生,向四方水平伸長……」 網頁這麼寫着,突然覺得木棉好像一個外剛內柔的大男人,在外能頂天立地,能保護家人,另一面就是個心思細密的好爸爸好老公,每天都細心照料兒女老婆,家庭都打理得妥妥貼貼。   「媽。」   「什麼?」   「木棉四季都會開是吧?」   「你有見過四季都開的花嗎?」   「……」   「木棉通常三月四月,初春時分開花,過了一段時間木棉棉絮就會飄到滿天也是,到時候啊,你又在抱怨鼻子不斷『乞嗤乞嗤』的了。」   「三月四月……不就是剛過了冬天,踏入春天了嗎?」   「是啊,一顆樹苗從埋到泥土的那一剎開始便要有準備,決定了以後的命運,成長了,也要面對冬天寒風的挑戰,堅強不可倒下,不然怎迎來春天。這才是木棉!」媽媽說得一時興起,我也聽得出神。   「啊,你不說我也記不起,很久都沒有喝過木棉花水呢!喂!你有空給我帶點回來吧!聽到嗎?喂!嘿!」   「什麼?木棉花水?玫瑰花茶我倒聽過!」   「不是吧,木棉花水很有益的,那股清清的香氣,嘩,想起也開心呢。記得帶點給我啊。」   「什麼?就在公園那些被踏到爛巴巴的放在水裏喝嗎?很噁心呀!」   「當然不是啦!中藥店有種叫乾木棉的東西賣的!哪有人會這樣骯髒!你這小孩,這也不知呢!」   「好神奇啊,竟然還有這一招!」   「對了,為何對木棉那麼有興趣?」   「……沒什麼,只是覺得木棉好棒!嘻嘻。」   「紅棉盛放 天氣暖洋洋 英姿勃發堪景仰   英雄樹 力爭向上 志氣誰能擋   紅棉怒放 驅去嚴寒 花朵競向高枝放   英雄樣 萬眾偶像 紅棉獨有傲骨幹   我正直無偏 英挺好榜樣 有上進雄心   堅決爭光 結棉子 借風飄 花朵樹苗健壯」

評語:

這是談人與木棉共處的經驗。「我」從最初對木棉感到陌生,到後來懂得欣賞木棉,這是一個啟悟的過程。作者如果能多寫「我」和木棉實際相處的片段,更佳。

評審人:鄒文律博士

名銜:香港高等科技教育學院通識教育系助理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