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我,我只有我

保良局顏寶鈴書院
中三
何嘉麗

甲部   只是偶然之間發現了你的秘密,我便感受到什麼叫做切膚之痛。沸騰的空虛將我對你的印象洗禮,看著你那雙蒼老的眸子,卻忘卻了你舊時的模樣。   「你別再打遊戲了好不好?!你都不去醫院看一下你那個奄奄一息的奶奶!」   耳畔邊傳來媽媽刺耳的怒嗔,而商天燁只是微微抬了抬頭,看着媽媽氣得發白的面孔,手指卻仍飛快地敲着鍵盤,漫不經心地淡淡道:「難道你不就是希望我奶奶快點死嗎?你不就是期盼分了遺產之後你就可以帶着我去找外面那個男人嗎?」      「你……我含辛茹苦把你養這麼大,你居然敢這樣跟我說話!」許欣用顫抖的手指指着說完話後又低頭繼續敲鍵盤的商天燁,臉頰猶如一盒倒翻的顏料,在商天燁的眼中就像一隻滑稽的花臉貓。   商天燁撫在鍵盤上的手突然停了下來,心一賭氣站起來便把無線鍵盤狠狠地摔翻在地上,幾個按鍵立即被砸得掉了出來,他卻不管不顧,一步一步走向許欣,用幽怨的目光盯著她,一字字道:「我說過的,我不會跟你走。」   「他究竟有什麼不好?!他比你爸不知強多少倍!你告訴我,他哪點比不上你爸了,你告訴我啊……!」許欣尖聲叫了起來,緊跟着眼淚已如潮水般奪眶而出,弄髒了那張也曾經歷過豆蔻年華卻仍然秀麗的臉。   儘管記得第一次發現媽媽有外遇,是因為偶然間偷看了她的日記本,她在日記中寫道:如果愛上了,就會真的知道什麼是不顧一切了。你讓我重拾了慵懶的少女時代的青蔥,從這一刻起,我會不停地愛你,直到我厭倦為止。   而日記中的「你」,商天燁相信絕對不會是他爸爸。   許欣帶著哭腔的聲音再度響起,蒼涼得像荒蕪的土地連野草都滋長不出:「燁,你真的不相信媽媽嗎?一次,也不肯嗎?」   一點一點的憤怒、悲哀和惱火交織在一起,充溢上他的大腦,最終在一句話裏留下了痕跡,隨後又匆匆離去,徹底消失:「你不配做我媽!」   直到商天燁的背影在他甩門而離的時候漸行漸遠,許欣才驀然蹲下抱頭痛哭起來,冰冷的淚水一顆一顆砸落在木地板上。蔓延的悲傷,像被如雪的白紙瞬間覆蓋,卻仍遮掩不了鉛筆的烙印。 乙部   這片天的夕陽沒有一絲陰霾,回憶裏薰染開來所有細枝末節的絕望狂歡,是否令你記起那張純白的面孔,淺淺一笑都能令你微微呆住。   剛才的那番爭吵令商天燁心力疲憊,他獨自一個人有點沮喪地走在大街上,夕陽的餘暉將他籠罩,被拉長的背影顯得有些落寞。   他昂起頭,眯眼看着遠方只餘下半個輪廓的如血殘陽。突然間他似乎想起了什麼,淡淡地噙起一抹含有倦意的笑,掏出褲兜裏的手機,撥下一串早已熟爛於心的號碼。   等待撥通電話的過程猶如親眼看着堆砌的濕柴燃起火點。   「曉翼,我是小商。你現在在哪?」商天燁摸摸下顎,忽然覺得居然有點扎手,才發現已經長出了稀疏的胡渣。   「我在你後面。」電話另一頭傳來一把輕柔甜美的嗓音,話語中似乎還摻雜着些許期待和歡愉。   商天燁一怔,不敢相信地回頭一瞧。果然,有個染着茶色短髮的女孩正站在夕陽下,姣好的面容似能將身披的光輝散落成灰燼,那正是林曉翼。她淺淺一笑,偏着頭說:「找我呀?」   商天燁按掉了手機,見到她就像見到了黑暗中的光源一樣,一路小跑過去,又驚又喜道:「怎麼剛剛撥了你電話這麼久都不接?」   「我按了靜音嘛。咦,你怎麼不在家打遊戲呢?」林曉翼的嘴角旁釀起了兩個好看的梨渦,笑容潔淨得像路邊勃然突破土壤的小草。   「我跟我媽吵架了,不服氣我就跑出來了。」商天燁伸手出撓撓後腦勺,滿臉歉意。   「怎麼又吵架了呢?不是跟你說過了很多遍要對自己的媽媽好一點嗎?」林曉翼微微皺起了秀眉,似乎略有不滿。   「嗯,我知道。可是那個男人真的很討人厭啊。」   話音末了,在商天燁看不到的瞬間,林曉翼的神色突然僵了一下,面容卻又在刹那恢復了舊時的綺麗靈秀。   「曉翼,我喜歡你。」商天燁看着林曉翼那精緻的側容,無邪認真地道。   可是林曉翼聽不見。   「曉翼……曉翼?」見林曉翼突然間不說話,商天燁伸出五根手指頭在她眼前上劃下劃着。      「額?」林曉翼回過神來,驚愕地看着他。   「我說,我,喜,歡,你。」商天燁再一字一頓地重複了一遍。   聽到這句話林曉翼一點都不驚訝,似乎聽這句話聽了無數遍,雖然事實上也是這麼回事的。但她雙腮紅潤,卻仍落落大方地說道:「我知道啊,我也喜歡你。」   又是這句話,商天燁猶如泄了氣的皮球,聲音有些無奈和力不從心:「可是為什麼我們不能在一起?」   「我不是說過了嘛,我的男朋友在國外讀書。而我們的關係是——後備情人。」   夕陽下,林曉翼笑靨如花。      是的,他們只是後備情人而已。   林曉翼說,要是哪天她在外國讀書的男友不要她了,那麼她就會要選擇商天燁。   林曉翼說,喜歡,跟可不可以在一起,是兩件事。   林曉翼說,後備情人,不能越界。 丙部   原來世界上存在着兩種東西,一種,是你需要掘地三尺才能尋覓得到的真愛;另一種,是你不用挖空心思便能找到的假愛。而往往選擇了另一種東西的人,都會悔不當初。   「欣欣,那個老太婆最近什麼動靜?」一個身著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倚在雪白的牆上抽煙,一圈一圈的薄霧自他的口中吹出。   許欣端著熱茶的手突然頓了頓,複而又淡淡地喝了口茶,抬起頭看著他,道:「沒死。」   「什麼?都病發了一個星期了怎麼還沒死?要不我找人直接把她給殺了……」男人聽了這話似乎極其不厭煩,雄厚的嗓音響在許欣耳邊,越發地刺耳。   「你這是什麼話?!難道你跟我在一起只是為了得到商翰祁媽媽的遺產?」許欣猛地放下茶杯,茶杯的託盤和玻璃桌碰撞出尖銳的響聲。   同時,商天燁辱駡她的那番話又在她腦海中浮現:「難道你不就是希望我奶奶快點死嗎?你不就是期盼分了遺產之後你就可以帶著我去找外面那個男人嗎?」   兒子或許會錯意了,但他卻說到要點上了。那句話就像最鋒利的刀子,削薄了曾經的執着。許欣突然覺得自己那天或許說話太過分了,她該相信他說的話的。   男人把手中的香煙扔到地上,用力地踩了幾下,又趕忙道:「不,欣欣,我是真的愛你的,你要相信我!」   「為了得到遺產,你居然不惜做傷天害理的事……我……真的是信錯你了!」許欣不敢相信地盯着眼前這個自這段時光以來就一直與自己惺惺相惜的男人,憤怒佔滿了她的面容,同時她已經變得語無倫次起來。   她突然轉身便跑,今天穿著水紅長裙的她奔跑起來像一隻狂野的精靈,無忌地狂放着自己的喜怒哀樂,有一瞬間她也只是想逃脫這個骯髒的世界。   長裙的搖擺凌空劃着優美的弧度,直至許欣聽不到身後那一直呼喊自己名字的熟悉嗓音,她才停止了忘情的奔跑。   許欣拿鑰匙打開儲物櫃的櫃鎖,從裏面拿出一本純白色書皮的日記本,從第一頁掀到最後一次寫日記的頁數,她都不放過任何一個字眼,仿佛要找回多年前那份真摯的情愫。她愛撫地抱着那本日記本,突然間失聲痛哭了起來,似乎是重獲了多年無跡可尋的珍寶一樣,然而又因它殘舊得那麼長久而悲哀。   當許欣擦乾眼淚走出房門的時候,驀然看見了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醉如爛泥的商翰祁,地上和玻璃桌上都或豎或橫地擺著幾個空啤酒瓶,整間屋子縈繞着難聞的酒味。   入目的情景使許欣怔了怔,這麼多年來,她從來沒看到商翰祁這樣醉過,像是一頭離家覓食已久的野獸,好不容易尋找到一個棲息地,便毫不猶豫地選擇放縱自己一次。   許欣一步步走向他,他憔悴的模樣在她的瞳孔裏慢慢放大。她就地坐在商翰祁旁邊,已哽咽得說不出任何話來。   商翰祁打了個響咳,應是酒精的作用使眼前所看到的東西都顯得朦朦朧朧。仍然鏡花水月的是眼前的那身着水紅衣裙的明媚女子,她臉上似乎佈滿了淡淡的憂傷,好熟悉的臉……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撫摸,但他的指尖在離那白皙的臉還有一寸距離的時候,他又突然重重地放下了手,口中喃喃:「欣欣,你為什麼要離開我……為什麼……」   許欣聞了這話淚水再也強忍不住,晶瑩的液體從她眼角滑落。   商翰祁的嗓音突然提高了個八度,他難耐得甚至是狂吼出來:「誰能告訴我為什麼!」朦朧中他突然拿起了擺放在桌上的水果刀,向淚水模糊中那個水紅的身影刺去……   當疼痛蔓延全身的時候,許欣只是微微張了張口,卻含笑承受,任由血液從胸口源源不斷地流出,然後更加用力地握緊了手中的紙。     商翰祁仍醉得不省人事。   站在門口的林曉翼目睹了剛剛事發經過的所有過程。   她緩緩走到許欣的屍體旁,從她手中抽出那張染著血的紙,打開來看後沉默了一會,最終按下了報警的電話。 <strong>丁部   所有的未知途徑都在你放手離開後鑿劈而開。那些曾經的,現在的,未來的,都無意義地不能負荷。   許欣是受害者,商翰祁是兇手,林曉翼是證人。   許欣死了,商翰祁坐牢了,所有事都發生得那麼突然,對商天燁來說這無疑是個沉重的打擊。他甚至不知道到頭來該恨誰,又或者現在恨誰都會無力從心了。   他此時正和林曉翼在一間咖啡店裏喝着咖啡。   商天燁手上正拿着從遺物裏找到的許欣的日記本,他一頁頁翻着,每一頁都看得很認真,不知是在後悔沒好好對待父母,還是這本日記本裏面記載的事件是個綿長的故事,而他正細讀着。   然而他的面色十分沉重。   林曉翼只是輕輕抿着吸管喝咖啡,她低垂着眸,似乎只是把注意力集中在喝咖啡上。   商天燁翻到最後一頁的時候正好停了下來,林曉翼見他突然停了下來,便把目光投放在商天燁手中那本平攤放在桌面的日記本上,那日記本間縫的邊緣,居然有被撕下來的痕跡!   「曉翼!你看!這裏應該是媽媽死的那天寫的日記,可能是被誰撕下來了。」商天燁深陷的眼窩突然透出一種煥發的色彩。林曉翼看得出,那是想要尋根問底的執着。   「你怎麼能夠這麼肯定是她死的那天寫的?」林曉翼伸出修長的手指,將那剩餘下來的參差不齊的紙邊寸寸撫摸,皺着眉頭道。   商天燁若有所思道:「因為她死的前一天我看過她的日誌,那時候還是原封不動,她沒有寫任何新的日記。」   「那麼你覺得,是有人特意將她臨死那天寫的日記撕下來了?那個人會是誰?」林曉翼把已經長到嘴唇邊的茶色劉海撩到腦後,頓了頓,又繼續道:「是你媽媽?是你爸爸?還是掉在某個地方了?又或者說,是那個男人?」   說到最後林曉翼突然勾唇輕笑了起來,似乎是在嘲弄世事無常的是是非非。   「都有可能,但是曉翼,那天你去我家找我的時候……看到那張紙嗎?」   林曉翼搖搖頭說:「沒有。」   商天燁輕歎了口氣,又繼續一邊思索一邊低頭翻着那本日記本。   林曉翼凝望着他,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了初見他時的情景:喧鬧的菜市場裏到處皆是吆喝着買賣的攤主。無意中在人群之中的驚鴻一瞥便看見了他,眼便商天燁裝模作樣地拿起地攤上一個大冬瓜,拿手墊了墊重量,問攤主說:「嘿,老闆,這個怎麼賣?」      等老闆說出價錢的時候,他又突然很奇怪地哇哇怪叫起來:「怎麼這麼貴啊?!我商天燁生平第一次來菜市場買菜誒,老闆啊老闆,你今天挺帥的,趁着這大好青春的給我便宜幾塊唄。」   「好吧好吧,小夥子真是口甜舌滑,以後肯定能賺大錢!」老闆接過他手中的冬瓜放在磅上稱。   聽到他這副玩世不恭的口吻,站在不遠處的林曉翼咯咯笑了起來。   然後她走了過去,用歡悅上揚的語調問地攤老闆:「老闆,這冬瓜兩塊五一斤賣給我吧!」   老闆聽了連忙擺擺手,說:「這可不行,這可不行!三塊一斤!」   「為什麼呀,剛剛你賣商天燁不是兩塊五一斤麼?」林曉翼嘟嚷著鄙夷這個價錢。   剛得了收穫準備走的商天燁突然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不知所云地轉過身詢問:「誰?誰喊我?」   「我啊。」林曉翼笑笑道。   「我不認識你誒,美女。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商天燁定睛一看,竟是個素未謀面的俏麗女孩。   「你自己剛剛不是說‘你商天燁生平第一次來菜市場買菜’嗎?我可是恰巧聽到了而已。」 戊部   我想我從未沒有告訴過你,那些天來我獨自在黑夜裏胸口起伏的感覺。有句歌詞說,我們的愛情是秘密不能成立,就算我愛你也不能夠說明。   「小商,既然你媽的身後事已經辦完了,我就只好說一句節哀順變了。可是你這樣頹敗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我們出去走走吧?散散心也好啊……」林曉翼一邊整理着從衣櫃裏拿出的衣物,一邊跟商天燁聊電話。   「嗯……好,就這麼說定了啊,晚上八點露天廣場,不見不散。」   掛了電話之後,林曉翼的神情突然變得落寞起來。   許欣出殯的那一天商天燁一聲都不吭,不顧魚貫而入的人,不顧身後的哀嚎,不顧眼中朦朧的白色的,刺眼的光芒。   這些天下來,他整個人瘦了一圈。林曉翼多多少少都有點擔憂。   「曉翼,剛剛聽你說,跟誰有約來着?」   耳邊突然傳來爸爸的聲音,林曉翼抬起頭笑了笑,茶色的青絲在午後的陽光裏越發溫婉,「一個朋友。」   爸爸點了點頭,還不忘叮囑一句:「喔。那別玩太晚了,明天還要坐早機去美國。」離開的時候順手掩上了房門。   六月的天特別悶熱,特別是在X市人山人海的露天廣場裏。   每個人的呼吸都有不一樣的感覺,沉重的,溫柔的,孤單的,迷惘的,幸福的,落寞的。   廣場中央的音樂噴泉濺起很高的水花,就像幾條頂天的水柱。繡着白花邊的水不斷從泉口吐出,冒出的氤氳水霧形成了一道巨大的珠簾。   「曉翼,你男朋友最近怎麼樣了啊?」商天燁看着周邊的萬盞燈火,酸溜溜地問了一句,然後裝作漫不經心地伸手去接泉口湧出的水,瞬間清涼的感覺湧上所有的細枝末節。   林曉翼怔了怔,似乎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臉上綻放出來的笑容卻像抹了蜜一樣甜,「他呀,他說正在半供半讀賺錢買房子。」   「嗯,那很好啊,在外國讀書的人都有文化。不像我呀。」   林曉翼突然覺得商天燁的聲線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有點成熟,沒有了那種玩世不恭的語調,她竟然是不知該欣喜還是落魄。   「喂,拜託你振作一點好不好,在國內讀書的人就沒文化了嗎?」林曉翼拍了拍他的肩膀,嬌慵的聲線卻顯然有點底氣不足。   商天燁沉默着不吭聲,看着林曉翼輕揚的發梢,茶色的發絲襯上她甜美白皙的面孔,恍惚間覺得其實這也曾屬於過自己。   林曉翼不像其他女生一樣喜歡賣萌,喜歡自拍,喜歡化妝。因為她不需要嘟着紅唇賣萌,她的素顏素來便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甜美,不受任何的約束。   「小商……」   「嗯?」   「……讓我親你一下吧。」   她的眼簾低垂着,輕勾起小小弧度的櫻唇在他的臉上印下一個吻。   一滴清淚從兩人的挨近的臉龐間滑落,砸在氤氳的水霧裏,緩慢地蘊散開來。   那是穿透骨髓的,吻。 己部   那段嬉笑的時光早已離我遠去,我的腦海中只剩下你斬斷了情絲的背影。可是時間居然逆流成河,淹沒了你在我回憶裏的臉。   當商天燁一覺醒來後收到林曉翼昨晚發來短信時,他突然覺得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資訊上說,她那個在國外讀書的男朋友已經畢業了,她該到國外去找他了。   而他們之間的「後備情人」的身份,也因此而瓦解。   她還說:如果你想我,明天早上八點就來X機場送機。   可是當他看到鬧鐘上的時針指著數字十的時候,他知道他的生命就這麼擱置在這堅持到崩潰的一秒鐘裏了。   出來工作後的商天燁曾經找過很多份工作,當過餐廳的服務員,做過廣告公司的員工,還有一段時間是靠賣級數高的遊戲帳號過日子……最終是做了攝影師。   他想拍下一切美好的事物,比如被零碎的月光剖開的黑夜,比如滋長着瘋草的山坡,比如那些被海邊礁石擊碎的浪花。   要聽過風的聲音,才知道那是風。   要見過海的波浪,才知道那是海。   舊時的我只能在你歇斯底的時候陪伴着你。   那些我給不了的,你的那個「他」如今能給你了麼?   那些我得不到的,他的那個「你」能再許我一次麼?   雖然我知道不能。   你還有我。   我只有我。 庚部 這裏的夕陽褪去了所有的熱度,我想是因為我再也不會對任何一個人狂放不羈了。換來的這種安之若素的代價是,那時慘烈的命運。   其實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你,你說的那張被人撕下來的紙是你母親親自撕下來的,但是你一定料想不到是我拿走的。   我實在是想像不出如果你看到紙上那些字會是什麼表情,你會不會殺了我,然後殺了我爸?   我只是在怕此恨何時了,現在看來我當時確實沒做錯。   你在你的來信裏說,你總算看開了。   我衷心替你感到高興。   然而你母親死前寫的那篇日記是這麼說的:   原來真正的愛不是傾盡權財,而是生死相隨。有一天我在他家裏看到了他女兒的照片,那確實是個很溫婉靈秀的孩子。然而當我再一次看見她的時候,卻是在商天燁的懷中,但是我想我不怪她,和他。   親愛的,其實我根本就沒有在國外讀書的男朋友。   我一直,都把你當做正選,而不是後備情人。   可是你要相信我撒過的謊。   你還有我。   我只有我。

評語:

這是篇情節離奇的小說,何同學處理得甚好。但林曉翼何時知道父親的秘密?是在許欣死前寫下的日記?但行文似早已知道,才將商天燁當作「後備情人」。其次,又有點邏輯問題:商翰祁「醉如爛泥」躺在地板上,如何「拿起擺放在桌上的水果刀」?整體來說,尚算不錯。

評審人:黃仲鳴博士

名銜:香港作家協會主席、香港樹仁大學新聞與傳播學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