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宠爱着的孩子

香海正覺蓮社佛教正慧小學
小六
李思敏

“姐姐,这些花漂亮吗?”她手上拿着一束鲜花,阳光映照下,她脸上大大的笑容越显迷人。 几年前,曾经有那么一个女孩,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晴天,她嘴上挂着浅浅的微笑,提着一个小花篮,走进了我的心里。 她叫静静,然而她的性格却一点也不安静。 她爱发问问题,爱想象,爱画画,爱弹钢琴。 她的眼睛清澈明亮,似那浅浅的湖水。望进她的双眸,心里的困扰和担心也能融化成水,流进你的心河。 那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咪成一条缝,弯弯的,好比天上的月牙。 现在她很开怀地笑了,捧着的那一束鲜花,颜色鲜艳,桃红色的花瓣,如她红彤彤的脸庞。我凝视着她,她仍是自然地笑着。 她喜欢弹钢琴,于是我每一天就坐在钢琴旁边聆听着她弹奏的歌曲。时而欢乐,时而忧伤,时而轻快,时而浪漫。 日复一日,我坐在一张老木椅上,悠闲地翻看着书籍。 静静好像越来越“大头虾”,有时候把琴弹到一半就忘谱。她皱着好看的眉毛,弯下腰翻找琴谱,打开那本淡粉色的琴谱,熟悉而陌生,惘然地看着一张张写着自己名字的泛黄纸张,自己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她锁紧眉毛,再次认真查看。 “姐姐,我好像不记得了。” 每当她那么说,我脸上却总是扬着温柔的微笑,点了点静静的小鼻头。“你呀,是不是失忆了呢。”她没有说话,勾着嘴角,尴尬地看着我。 有的时候,开朗的她,也会伤心难过。可是坚强的她,却从来没有掉下眼泪。 “没关系啊,这点小事,我很快就忘了。”她总是笑着,露出两排白牙齿。 有天,她在又在琴房里弹钢琴,我闻声推门而进。静静回首看见我,露出一个大大的招牌笑容。 “姐姐,我又忘谱了。可是我不记得琴谱放哪儿去了。”她那无辜的眼神,撅着小嘴巴,可爱级了。我忍不住走上前,摸摸她的头发。“这种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次,静静却反常执着起来了。 “可是,我每一次都是这样。” 我无奈地笑了。“那姐姐替你找,好不好?”静静没有回应,看着我的目光,执着而闪烁。我疑惑地坐在她面前,等待她张嘴说话。 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她鼓起了勇气。 “那么,假如有一天,我忘记姐姐了呢?” “姐姐不是琴谱。” 看着她严肃起来的嘴脸,还有那认真的语气,神情。我忽地被逗笑。 “你怎么会忘记我呢?” “你不是说过,你最喜欢姐姐的吗?” “最喜欢的东西,怎么会忘记了呢?” 像是慎重地思考了一会,静静点了点头。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头。 然而,一个消息,把这一切,美好的,开心的,难忘的,珍贵的回忆,统统在静静的记忆里删除了。 阿滋海默症—-脑细胞大量死亡而丧失记忆。 像一个放满鲜花的玻璃花瓶,摔在地面,“嘣”的一声,全碎了。 她的反应,异常的淡然。 她直视着我,努力想要勾起那爱笑的嘴角,眼泪却像失去控制一般地掉下来,像雨滴一样,淅淅沥沥地。我慌张地替她抹去泪水。 静静,你是一个爱笑的小女孩啊。 怎么可以哭呢? 我没有察觉,替她擦抹泪珠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姐姐。”她说。 “你说过的。” “我最喜欢姐姐了。” “我不会忘记姐姐的。”眼泪滑落着,她牵强地微笑。 我的眼眶已红。 事后,我曾多次地想着。 那个爱笑的她,在欢声笑语中,手指优雅的在琴键上弹跳,大笑着,看向坐在旁边的我。我捧着书,微笑着喝咖啡。 我的脑海里闪烁着静静的模样,一举一动,一个微笑,一个行为。似乎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介怀吧。反正,什么也可以忘记,什么也能不在乎。就算发生什么事情。也不会想得太多。那么烦闷的生活,她照样活得多姿多彩。 有时候。 也许有时候,我也想成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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