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校路上

英華書院
中一
潘國亨

  六點三十五分,天色微亮。   我,走上了上學的路……   經過我家到西鐵站的必經之路,我看了看手表——六點四十九分,我只得加快我的腳步,向着在遠方隱約能看到的西鐵站直奔過去。       在街道上的行人堆中穿插着,好不容易才看見西鐵站的指示牌。人群給我無名的壓迫感,也許我已習慣了。隨着人群走上西鐵站的樓梯,我聽到熟悉的拍卡聲音,便踏上月台。在人海中我依稀看見一張熟悉的臉孔,一式一樣的校服——那是我的同班同學……   他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早安」,如冰霜般的臉上沒有一絲可以讓我解讀到的表情。   列車,也是隨着平常的步伐到達月台,伴隨着一輪煩厭的廣播,幕門緩緩的打開了,加插着一絲嘶啞的聲音。我和我的同學擠進了列車,人潮如浪般層層推進,我們好不容易才能佔有一個立足之地。   他只是拿出了他的耳機、他的電話,維持着令人很不習慣的靜默……   七點十三分,過分寧靜。   列車裏,很擠,也很冷,但這也令車廂裏的寂靜顯得沒有那麼單調吧!「在玩什麼。」我嘗試主動引起話題,但他只是冷冷地斜視着我,看着我在眼神之中透出無限驚愕,他沒有說任何一句話,只是繼續陶醉在他電子遊戲的世界裏,沉醉在那無法抽離的空間之中……   七點二十九分,只是很無奈。   我怔怔地注視着,人們手機的光芒在窗戶的玻璃化作點點星光,點綴、燃點、修飾了玻璃外的黑暗,泛起光圈,也許很美麗,但我只是無話可說,真的很無奈……   我看着人影在經過每一個車站時消逝,聽着車廂冷氣迫人的冷風在呼嘯着,感受着那種可怖的寒冷。也許是我的錯覺吧,我只是覺得我停滯在一個結滿冰霜的空間,被絕對的寒冷侵蝕着,但真的很靜,很冷……   過分冰冷。   七點四十六分,列車靠站了。車廂搖晃了一下,跟隨着一陣刺耳的廣播,玻璃幕門打開了,我們緩緩走出了列車,誰也沒有說話……   隨着人群的步伐,下了扶手電梯,保持着那維持了半個小時的沉默,雖然行人很多,我只能感受到無盡的寂寥。是因為什麼?   我一直都在想這個問題……   是因為電話的遊戲嗎?   是因為電話的音樂嗎?   是因為電話,讓所有人之間都被一幅無形的厚牆阻隔着嗎?   七點五十分,在靜默的空間裏走着,出了閘口,我們滯留在交通燈的前面。   紅燈,也有些行人趁着車與車之間的空隙衝出了馬路,汽車鳴笛聲不絕於耳。「真吵!」我的同學似是在夢中驚醒般,摘下他的耳機。   綠燈,他重新把耳機放在了耳邊,但仍無損我們之間的沉默。   很靜。     七點五十七分,看着我同學的背影在湧進學校的學生之中消失,只是很黯然……   我只是懷疑,我們在四十二分鐘之中,不曾相遇……

評語:

本篇以時間為主軸,寫一次上學途中平凡不過的相遇,但二人之間的沉默、沉浸手機的同學與自己無言以對個多小時,其中的漫長與難熬,能在結構中有效地表達。 沉默的凍結亦透過列車內的氣溫、氣味、聲音和環境烘托,以多種感官寫出尷尬的氣氛和「我」的心理變化。 很好的一篇,以中一生來說,寫作技巧和對生活的敏銳也是超脫的。

評審人:韓麗珠

名銜:作家兼寫作班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