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的可能

余振強紀念中學
中二
王鉦皓(小作家大使)

  鄉下家門前的楓樹今年又染上了鮮紅。楓葉在秋風中擺蕩搖曳,瀰漫着幾絲沉醉與猶豫;藏在晨曦中,撲朔迷離,嬌羞地遮起半邊臉。   兒時我問過父親,楓葉為何是紅的?父親指着頭頂上的楓葉,來指劃了幾下,說道:「待楓葉全紅漫山遍野之時,隨着秋風遠去,因它與鳥雀般,足以翱翔。」   那時我並不理解,依稀覺得是了不得的大事。父親也告誡我,必須如楓葉一樣,盛紅花開,留下一縷抹不去的色彩。懂事之後我弄明白這句話,無非勸我不必追求過多功名俸祿,畢竟曾在世上走過一遭。   仔細想想,這幾句話真有智慧。人生就如楓葉一般,輕飄飄來到世上,眨眼便無影無蹤,能夠留下的只有盛紅的一剎那。寒冷冬季來襲,再鮮艷的衣裳也會枯黃,最後孤零嵌入泥土,永息。 到了今天,每逢見到楓樹便與兒時的感覺不同。過往,總是盼望楓葉映紅的日子,風一吹,葉子開始搖擺,不時落下幾片,落到手中。葉尖有些淡黃,葉軸卻是紅色的,正值深秋,如此盛極的場面讓人豁然開朗。叫上幾個伙伴奔跑在楓樹下,一前一後,有些澎湃。如今見到楓樹,莫名勾起幾絲思念,淡淡的傷感,以及片片溫情。不禁想起了李白,深夜臥在牀頭,目視天邊的殘月,慘白的瞬間落下淚花。是的,月霜有些殘忍,也有些柔情,楓葉與它一樣,牽掛着思念。   不過,楓樹也很知足,楓葉伴隨它耀眼了一生,冬日陪它一同睡去。來年秋風乍起,再次染上鮮紅,不過不再是原來的楓葉,繼而取代的是又一批陌生的面孔,陪着它一同輝煌,一同耀眼,最後再次一同沉睡。   如此寫意的一生,至今我仍陶醉其中,目光無端多了一股惆悵。或許我終將也會像這楓樹一般,生機盎然,溢滿朝氣蓬勃。隨之便是落寞,脫去楓葉陪襯的外衣,瑟瑟顫抖。「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的日子離我遠去。不知不覺,稠密的雨絲穿透稀薄的呼吸,一番洗禮完畢,又是怎樣的一幕?令人驚歎。   我沒有柳樹的嬌嫩,沒有槐樹的芬芳,或許我無法阻擋刺骨的凜冽,然而我能埋下很美很美的足迹。對自己吶喊,無需耀眼奪目,珍惜一切,落幕之時,只求一片楓葉相陪,足矣!

評語:

文筆流麗雋雅,描寫非常細膩,並懂得旁徵博引,能勾起讀者的絲絲感動。借楓樹來抒發對人生的感嘆,寓意深遠,值得仔細琢磨及反思。你提到兒時與長大後對楓樹的感覺不同,那是因為歲月的磨蝕?現實的殘酷?還是另有原因?這部分可多加發揮,深入描述。 另外文章開首曾引述父親的話語,看來他是你人生中的啟蒙老師,若能在後段滲入在他身上學到的道理,又或是兩人相處的重要回憶,再與楓樹的特質連繫在一起,情感將更為真摯動人,結構亦更為完整。

評審人:唐希文

名銜:作家、大專兼任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