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站

香港華人基督教聯會真道書院
中一
蔡錕澤

我遠遠眺望,後悔為時己晚……
兩年前的今天,我們相約上午九時太子站見,一起到美孚行山。惜天公不做美,滂沱大雨,可謂晴天霹靂。你有一種預感,就像什麼會發生的。
你等了又等,就如望夫石的妻子般,等得你變成一塊石頭了。你走遍十四條扶手電梯、四個月台、七個出口都不見人。你問自己:難度約錯時間?不會呀!難度這是場夢?你捏了一下自己的臉頰,瞬間感覺到疼痛,故亦沒可能。難度是你早到了還是遲到了?你看一看手錶,竟足足早了半小時!早半小時的鬧鐘鬧醒了你。
你惟有呆坐月台,慚慚失去了方向。瞥見前方有一部水機。一把白髮、彎曲的身體、攜同其水樽慢慢步向那飲水機。看着她把水倒到水樽,泡泡滴下,令你聯想到扶手電梯的水流。絡繹不絕的人流透過扶手電梯被送到月台,就像水把那些泡沫送到底下。你領悟到若細心觀察,便會發現箇中奧妙,然後你漸漸失去知覺……
忽然一張擔架床來到月台中央,卧着的人竟是你!不知是缺氧還是怎樣,你的臉頰比火還要紅。你臉上掛了一部呼吸機。你整個人陷入了休克狀態。你的臉突然變成鮮藍色。途人驚慌不已。你被送到急救室。是月台太濟迫導致你缺氧?是你今早太早起床引致你昏迷?是你剛才東張西望體力消耗得太多導致你躺下了?呀,應該是剛才列車急速煞停然後你被拋出座位,然後恰巧爛掉了的扶手重重跌下你的頭上。你頓時成為了全場焦點,眾目暌暌,旁人目不轉晴地看着你。
「嘟嘟,嘟嘟……」心電圖機在發出煩人的聲音,一次比一次慢,頻率一次比一次低。你被送到了醫院去。「他怎麼了?」「病人疲倦過度,導致神志不清。」「嘟……」突然一聲漫長的、柔弱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過。我遠遠眺望,後悔為時己晚……我腦海裏翻湧着你的聲音、你的樣貌及我們相處的時光。
這件令我沒齒難忘的事不斷浮遊於我的腦海,就算兩年後我也歷歷在目。靜下來,只聽見幾隻小鳥吱吱喳喳地哀悼着,唱着安眠曲。天色變得暗淡,樹上的葉子都掉下來了。忽然,烏雲微微散開,一隻蝴蝶正向著那個方向前進,也許,你想跟我說你安然無恙吧。
一個平平無奇的車站,竟能令人體會到生離死別。你還依稀記得這件事嗎?你看見我的文字嗎?你還想念我嗎?兩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儘管我們天各一方,慶幸我還能用這樣的方式跟遠在天邊的你訴說凡間大小事。住在上面是一種祝福還是一番咀咒?只有你知道。
生命無常,生命無雙。
永別了。

評語:

這篇作品並非散文,而是微型小說或極短篇小說,內容建基於個人虛構,可是情節比較鬆散,或許是針對一些不便言明的內容。慚慚當為漸漸。

評審人:鄭政恆

名銜:作家兼媒體評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