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老了。
我知道人成長，衰老，不是一天的事兒，而是一個過程，但是就是在那一瞬間我意識到，媽媽老了。
發現的時候我們也沒做什麼特別的，媽媽一如既往地坐在她在客廳角落的辦公桌，耐心地給我講解物理功課，把一堆複雜的數字像魔術師般靈活運用。我的視線在功課本和她的臉龐之間徘徊。
忽然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我仰頭看媽媽的臉。認真地，真正地看媽媽的臉。
天吶。
媽媽黑髮中夾雜的銀絲明顯得可以一條一條數出來，頭頂已經一片白了。額前刻下了深深的抬頭紋，隨著眉毛的揚起時隱時現。那對吻過我臉頰無數次的嘴唇兩邊狠狠地畫下了兩道嘴角紋，就連整個臉龐的皮膚都好像泛黃了，鬆弛了。媽媽開始長得像姥姥了。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她還剩下多少時間？我下一次再看她，她會不會已經成為一個白髮老婦了？
我還能過多少有媽媽在身邊的日子？
天吶。
我喉嚨一緊，眼角開始模糊。前不久中文課上提到《論語》中的《論孝》：“子曰：「父母之16（16何來？原文沒有，是否直接複製自網站沒有校對？）年，不可不知也。一則以喜，一則以懼。」（可以統一為西式標點‘’）” 這一刻我明白“一則以懼”是什麼感覺了。
“大寶，你怎麼了？” 媽媽轉過頭來，疑惑地看著我。抬頭紋又出現在額頭上。
“媽…” 我控制不住聲音的顫抖，喉嚨緊得幾乎說不了話。（這一段誇張了點）
“你老了。”
媽媽開懷地一笑，張開雙臂把我抱在懷裡。“傻孩子，沒事兒的。” 媽媽以跟小孩子說話的口音，溫柔地解釋。
我死命地摟著媽媽的腰，眼淚蹭在她的襯衫上。
等你沒時間了，等你走了，我還會記得你的聲音嗎？
“你也長大了呀！你長大了，媽媽老了，這是自然規律，沒事兒的。”
我不要。
我寧可當一輩子的小孩，也不想面對一個你老了，你不在的世界。